蔡國強炸喜馬拉雅山惹民憤 始祖鳥英文道歉聲明疑「割蓆」 母公司安踏應負全責？

以爆破藝術聞名的中國藝術家蔡國強與高端戶外品牌「始祖鳥」（Arc'teryx），近日在西藏喜馬拉雅山脈合作進行名為「升龍」的大型煙火藝術計畫，原意為展開一場藝術與自然的對話。然而，自「升龍」影片公開後，迅速引發公眾質疑，涉及生態破壞、文化不敬及商業動機等議題。

以爆破藝術聞名的中國藝術大師蔡國強與高端戶外品牌「始祖鳥」（Arc'teryx），近日在西藏喜馬拉雅山脈合作進行名為「升龍」的大型煙火藝術計畫，原意為展開一場藝術與自然的深度對話。然而，自「升龍」影片公開後，迅速引發公眾質疑，涉及生態破壞、文化不敬及商業動機等議題。

此次「升龍」藝術計畫於今月19日在海拔5500米的西藏日喀則市江孜縣查瓊崗日地區實施。蔡國強及其團隊透過火藥爆破，沿著山脊點燃三幕彩色煙火，意圖勾勒出巨龍騰飛的景象，呼應龍文化與「生生不息」的精神，意欲透過作品在粗糲與神聖之間尋求平衡，展開人、自然、宇宙與靈魂的對話。在加拿大創立，2019年被中國安踏體育收購的「始祖鳥」則將此活動作為其「向上致美」文化項目的第三季，旨在提升對高山在地文化的關注。

根據主辦方說明，「升龍」項目選用生物可降解彩色煙粉，污染物排放符合環保標準；事前已轉移牧民牲畜、引導小型動物（如鼠兔）離開現場；事後承諾清理殘留物、翻土修復植被，以確保不留生態隱患。蔡國強表示，此藝術創作意在於粗糲與神聖之間尋求平衡，展開人、自然、宇宙與靈魂的對話。

不過影片公布後，迅速在社群媒體點燃公眾怒火。輿論普遍質疑，在生態極其脆弱、被許多人視為「最後淨土」的喜馬拉雅山區進行爆破，本質上是一種侵犯。批評者指出，即便主辦方聲稱使用「生物可降解材料」，亦非零污染，爆炸產生的噪音與震動會驚擾野生動物，煙霧與化學殘留物更可能滲入凍土、污染水源，對恢復週期極長的高原生造成態難以預估的影響。

新華社等中國官媒亦發文批評，稱「放錯了地的煙花秀，再美也是破壞」，強調「致敬自然，無需煙花證明」。許多網友與戶外運動愛好者更直指，「始祖鳥」作為一個以敬畏自然為核心價值的專業戶外品牌，此舉完全與其品牌理念背道而馳，是「一場災難性的商業作秀」，是對環境的褻瀆。

除了環境層面的擔憂外，「升龍」亦受到文藝界人士評擊。西藏詩人唯色在社交媒體X發文，稱其為「赤裸裸的文化殖民行為」，指責外來藝術家以狂妄自大的炫技，「重新命名」西藏的山脈，並將其所謂「彩龍是西藏文化的延伸」視為無稽之談。藝術家艾未未指出，外界的聲討多聚焦於環境影響，卻忽視了背後更深層的「漢文化對藏人的長期霸凌侵擾、傲慢無禮，以及對宗教信仰的漠視」。因此，「升龍」計畫不但未能尊重當地敬奉山神的傳統文化，反而將西藏的山河當作道具，暴露出藝術在資本面前的工具化，以及對藏地文化的輕蔑。

「升龍」並非蔡國強的作品首次引發爭議。早於2013年，其作品《一夜情》在巴黎白夜藝術節亮相，找來全球50對情侶在塞納河邊船上的帳篷裡進行性行為，並按動控制焰火發射的按鈕，雖引發熱烈反響卻也招致當地對在公共場合有傷風化的批評，並有人因此起訴他。2014年，蔡國強在上海舉辦了個展「蔡國強：九級浪」，為開幕所做的《無題：為「蔡國強：九級浪」開幕所作的白天焰火項目》的煙火表演（簡稱《白天焰火》），產生大量粉塵與彩色雲霧，引發環保與安全疑慮，部分公眾誤以為發生事故並質疑加劇上海空氣污染。

在去年9月15日，蔡國強在洛杉磯紀念體育館（Los Angeles Memorial Coliseum）舉辦白日爆破煙火表演，以慶祝PST（藝術與科學碰撞，Art & Science Collide）正式啟動。然而有部分觀眾遭到墜落碎片擊中受傷，引發安全爭議。

隨著不滿聲浪日漸高漲，始祖鳥已下架相關影片，始祖鳥與蔡國強亦分別在社交平台發表道歉聲明。蔡國強於21日在其微信公眾號表示：「對此，我和工作室高度重視，懷著敬畏之心，虛心接受大家對於在雪域高原實施藝術創作的所有批評，並誠摯地感謝大家對我們的關心和提醒。我們確實存在很多考慮不周之處，我深表歉意。」

始祖鳥亦在微博發文「衷心感謝」各界關心青藏高原的生態環境，「大家的守護，我們認同與尊重。在此，向各位表達最真摯的歉意。」聲明中承認作品呈現過程中「出現偏差甚至偏離」，外界的批評讓他們警醒「對藝術表達邊界的評估需要更加專業，對自然的敬畏需要更加謙卑」。始祖鳥承諾將會與政府、藝術家團隊和第三方環保機構一起展開生態影響的複核與評估工作，並承諾做有效的補救行動，也會加快推動藏地環保計劃和促進當地文化發展的公益項目。

值得注意的是，始祖鳥在Instagram及Facebook發布的英文版聲明，內容與微博中文版有所區別。英文聲明直指事件與品牌價值「完全相反」，並提及正與「涉事本地藝術家及中國團隊」溝通。措辭的差異，引發外界質疑其母公司安踏是否意圖透過英文版聲明與中國團隊及蔡國強「割蓆」，將責任歸咎於對方，此舉進一步加劇了公眾的不信任與不滿。

蔡國強固然須為事件負責，但作為發起活動的品牌方，始祖鳥及其母公司安踏，是否應承擔更大的責任？各位讀者不妨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