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床》應該算是一部「社會小說」,十八、九世紀以來,英、法、德、俄的現實主義、自然主義大師已經貢獻了無數經典作品,把一個一個大時代的社會民生呈現在往後世世代代的讀者眼底,讓他們同歌同哭。這類小說講求營造典型環境、典型人物,以豐富的細節、生動的筆觸,立刻就讓人意識到那是現實中的某一人,某一處地方,甚至某一個角落。《雙城記》記裡那甘為愛人的愛人步上斷頭台的偉大的青年,在現實中雖然不大可能存在,但他走上斷頭台的每一步都是踏實的,可信的。
作為資深編輯,許迪鏘認為編輯其實也是一種服務行業,但編輯的權力很大,絕對權力帶來絕對自大,絕大部分編輯都有一個職業病,就是愛改別人的東西,但不同作者有不同文字風格,有的作者故意讓文字顯得彆扭,你改順了就抹殺了個人風格。
陳韻文的《長短句》終印出來,許迪鏘談編書過程的點滴。讀這部書,感受最深的是〈喪了〉,一面讀著一面心上彷彿有一塊大石頭。另一篇〈舊事重提〉,由一件交通意外引發,也令許迪鏘想起另一篇舊報的類似報導。
許迪鏘讀畢董啟章《香港字》,稱之為奇書,尤其是〈復生六記〉部分,運用聖經經文,講析基督教義,有理有節,情理兼備,感人至深。另一點是書中提到的「拼合活字」,就是把可以拆解的漢字分為偏旁或部首和本體兩部分,左右或上下拼合起來,省回刻鑄偏旁或部首的工夫。但漢字結體不一定兩邊或上下對稱,所以最終不能流行,取「香港字」而代之。歷史和虛構結合,其實亦是董啟章的小說特色之一。
《百年孤寂》、《雙城記》的開場白,隨口便可以背出來,但許迪鏘認為,《大亨小傳》的開頭卻不好唸,也沒有合意的中譯。比對歷年來不同譯者、不同出版社的譯本,都覺得彆扭,甚至令人質疑譯者本身都可能參考過眾多譯本,是「你抄我我抄你,只改頭換面幾個字或換個說法,所以缺點都一樣」,到底《大亨小傳》的開場白有何難譯,難在哪一句、哪一個字?
文學館此前進行了一系列有關寫作教育的研究。感謝許迪鏘先生賜文,分享對寫作治療的看法。文章經虛詞轉載,題目為編輯所擬。
關於圖書館擅改得獎文章事件,雖然圖書館已經接觸相關得獎者表示歉意,好像已經塵埃落定,但難得編輯工作原則有人關心,我就在之前的臉書發言基礎上再講幾句,以讓更多有志出版業的朋友可以參考討論,在我們現有的基礎上再求進步。
關於今屆書展的一筆,也真是說來話長。那惡俗的海報並不令人意外,香港官方的設計從來都是話柄或笑柄。十元紙幣、飛龍圖案、特區廿周年標誌,無一不成設計的反面教材。香港文學書刊設計何嘗不是或過或不及,強差人意而已。
一天之內,文學世界彷彿一下子翻轉了。敗象的形成自然不在一日,是社會長久以來文化、文學根基薄弱,美感教育失敗的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