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想談的是黃碧雲《盧麒之死》的、我姑且稱之為「空間化的歷史詩學」。如何不以時間而以空間為主軸去思考歷史書寫?
近日,譚以諾回應我刊載在「虛詞」的《盧麒之死》評論,六項意見引起我許多反思。在回應前,實在要講句多謝,因為他的回覆,令我的評論沒有成為單聲道。我亦期待有更多《盧麒之死》的讀者回應我拙劣且尚待斧正的分析,借此衍生更多與小說相關的討論。這才是評論者最感高興的事。
《盧麒》的書寫方式不易為人接受,引述的檔案也往往偏離讀者期望。你以為翻開這部檔案組成的小說就有歷史真相,那注定是一次錯許。就連選擇書寫六六動亂的青年盧麒,也是一次錯位——六六之後,六七之前,街上風平浪靜。他的死沒有引來甚麼香港大變化,相對開首引述的新聞而言平平無奇,相較四月五日香港大洪水、九龍暴動而言何其輕巧。
一九六六年五月一日,盧麒十九歲;二零一八年五月一日,盧麒七十一歲——如果他還活著。二零一七年「生果金」港幣一千三百二十五元,二零一八年調整至港幣一千三百四十五元,金額增加了港幣二十元,如果盧麒仍然活著,他會為這二十元再次上街抗爭嗎?還是如長毛所言,六七暴動所催生的「青年政策」,早已將他馴養成千人一面的順民?